2010年日本大河劇《龍馬傳》- 第三十四回
劇目名稱：「侍、長次郎」 （中文譯名：武士長次郎）
圖上：為龜山社中跟蘇格蘭商人葛洛彿洽商，成功買下船隻的近藤長次郎與坂本龍馬，以及眾師弟們在「上野彥馬寫真館」拍攝紀念。
親愛的近藤長次郎先生：
身在遠方的你，近來生活好嘛？來自公元2010年的我毅然寫下這封來信給你，懇請近藤先生不要太過錯愕。
自從你在1866年離開後，這個世界依舊混亂，人性跟百多年前的先祖相比下也沒有明顯進步，許多事情也是沒有答案。撰寫這封來信，只想將隱於心底的說話跟你分享。
每一次在螢光幕前看到你總是臉掛笑容，充滿陽光氣息。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站在曾到美國學習的繪畫師河田小龍的旁邊。那個時候的坂本龍馬先生還只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少子吧。當時的坂本先生正好剛剛由江戶學成歸來回到家鄉土佐，與家人和武士半平太等人分享他本人和桂小五郎先生一同見證「黑船」時的情景。之後，這位傻孩子聽到河田小龍老師同樣回到土佐，急匆匆地跑到老師住所，務求向老師請教外國人的生活、科技和國家制度。
我仍記得，當坂本先生見到原是賣饅頭的你竟然站在河田小龍老師的旁邊時，他忍不住問你是什麼的一回事。默默耕耘的你向來用功、視學習為終生目標。難得曾遠洋美國學習的河田小龍衣錦還鄉，你亦找緊機會向他請教外國發展的點滴。面對著以武士半平太為首的攘夷武士，當時的你不理會別人的眼光，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為老師打開寫下「New Yorkヌーヨーカ 」的書卷。那時年紀還小吧，你與龍馬二人孜孜不倦跟河田小龍老師暢所欲言。
後來，你斷斷續續在螢光幕前出現，可惜我對你的印象卻一直不深。
直到一天，坂本先生接過松平春獄的推薦書，獨自一人跟勝麟太郎老師見面，卻被對方拒絕收留為徒。在他失望之際，抬頭驀然見到你已經是勝老師的門生，更為他打點一切事務。原來，勝老師欣賞好學的你懂得算術兼為人用功，願意收你為徒並同時提昇你為「武士」。你再也不是賣饅頭的小販，而是與龍馬同輩的武士了。
過了不久，坂本先生最終成為勝老師的得意門生，也是你第一個人站在千葉劍道場館門前，簡單一句問好友：「你準備好嘛？」
你跟坂本先生的感情亦是從那一天開始日漸增厚。
是你，跟著坂本先生走在橫街小巷尋找志願者加入勝老師的海軍學校；
是你，向這位不懂計算的坂本同學代為解答不少課本上的問題；
是你，耐心協助本是一介莽夫的澤村惣以丞投入海軍學校的生活；
也是你，向坂本先生透露你對阿德有點意思（雖然對方當時沒有在意你的剖白… … ）；
同樣是你，當所有師弟質疑坂本先生投靠薩摩藩的做法時，你也沒有多發一言。及後他說：「我們往長崎去！」，也是你表示支持、全無反悔。
你知道嘛，看到你跟著坂本先生和眾師弟們興高采烈來到長崎拓展新天地，相信每一位朋友也能感受到你們的興奮和雀躍。
那陣子的時光很美好喔。
你還記得你們一夥人跟老謀深算的葛洛彿先生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
當其時，年少的陸奧陽之助低聲地向坂本先生傳譯「nice to meet you」是什麼意思後，你跟澤村惣以丞歡喜若狂接著說 "nice to meet you"，而且主動與葛洛彿握手。見到你們一班大男人既不懂社交禮儀，又不懂英語，只不過隨著一片單純赤子心跟老練的葛洛彿洽商。你知道嗎？我最愛、最欣賞就是你們有著鄉巴佬的純真。正因為這片純真，你們眾師兄弟才「天不怕、地不怕」跟著坂本先生打拚天下。
啊～還有那次你攜著神秘的籃子回到小曾根邸。打開後，裡面原來是長崎地道的小食「カステラ」。吃過一口後，無不讚嘆不已。其中有人提議不如開設蛋榚小店維持生計。然後，看著一班大男孩跟著你前往一間小店，偷看人家怎樣製造「カステラ」，而你則負責抄寫材料和做法。好傻啊！回到住所，見到你們幾個大男人滿懷信心分工合作（還要戴上頭巾！），每個人按照你的指示同心合力搓粉、下蛋、下砂糖、下水份和其他材料。最終這個可惡蛋榚未能成功，但整個過程卻見證著你和同伴中充滿著愛和友誼。
這一份情誼，是無價。不論薩摩藩或是長州藩如何財力龐大，也買不到這份深厚感情。
你永遠是同輩中最精打細算的一位，也正因如此，坂本先生賞識你的才華和用功，給你機會帶著幾位來自長州藩的「海歸學子」跟葛洛彿洽商買賣軍火和運輸船。
接二連三被對方回價並沒有令你的立場退步。自從當日薩摩藩的西鄉吉之助臨時反口，令摯友坂本龍馬失信於長州藩。你非常清楚這一次談判絕對不容有失，一定要得到完滿的結局才算成功。為了重拾好友坂本先生的信心，你花上了不少精力和時間，最終因為你的用功和精算，幾經洽談後，葛洛彿主動跟你握手達成協議。啊，終於成功了。龜山社中終於做成第一回大生意了！見證著你整個人高聲振呼，而這位蘇格蘭人更主動向你示好。那時的你，相信也興奮莫名吧！
你或許不知道。當你為社中立下大功，摯友坂本先生激動得獨自一人在海灘沉默靜思，舉起右手高聲呼叫，將以前的烏氣一吐而出。一切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啊。
聽到葛洛彿在外國生活的分享後，一直認為人生學海無涯的你不自覺地流下羨慕神情，渴望有朝一天亦能遠洋學習。你知道嗎？出外學習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既要學習新的語言，也要接受兩地文化的差異。除了要擁有好學精神之外，更需要廣闊的胸襟接受外界的人和事所帶來的沖擊。
要知道：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並不在你掌握之中。如果事情發展未如所料，那就要接受結果，從失敗的地方重新起步、振作。
我也看不過眼。
當長州藩的桂小五郎不滿他們所買來的船隻竟然冠上了薩摩藩的名稱時，在我本人立場而言，唉－他們的反應根本不用太在意。同樣從事「算死草」行業的我，你的失望心情，我絕對可以明白，更能了解被一片負面情緒困阨的不快。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將所有應該會發生的事情都已經計算在內，但「千算萬算」的最後結果卻事與願違，難免心情低落。
可是呢，何謂「意外」啊？「意外」就是指好些「千算萬算」的事件中，往往只因為丁點人和事而改寫了應有的結局。是你的錯嗎？或許是、或許不是，什麼都說不定。最重要是你的「上司」，也即是你的好友坂本龍馬先生，已經對你說：「不要介懷在心啊！」人生充滿著挑戰，那只是一個過渡而已。摯友對你的支持就是最明確的保證。
當身邊的師弟逐一對你產生誤會，以為你打算獨取商業的利益而前往外國留學，其實你內心很明白事情並不如他們所說。面對著一班熱血方剛的男孩子，看到你落寞的眼神，當時的心情很難受吧？
但好學的你依然不顧一切，聽過葛洛彿的點子後，獨自一人登上英國人的商船，請求對方協助你偷渡至英國學習。最終事敗，更引致長崎奉行所登門夜探龜山社中，要求將你呈交給當地政府。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真的很明白。務求早日達到目的，整個人便只見到眼前的目標，卻忘記了應有的基本準備。
在這一連串的事件上，是的，在某些地方中你做錯了。
你不想因為你一個人所犯的錯誤，以致整個龜山社中被迫上困窘。但咱們中國人有一句話：
「留得青山在，那怕無柴燒。」
勇於承認錯誤是德人，也需要無比勇氣。親愛的近藤先生，你當天捨得離開妻子阿德和初生的孩子嗎？想到阿德以後一人獨自生活，失去了一位在以後日子中可以與她共聚歡樂、失去了所愛的人與她分擔苦憂，我為她和孩子感到痛心難過啊。
你知道嗎？自從你離去的一日，龜山社中每一個人都為你流淚，在他們的臉孔上再也找不到當日的笑聲，取以代之卻是懊悔。悔恨他們當初對你無理指摘、悔恨他們當日竟然忘記你為社中完成第一單大生意的宏德。
儘管別人不明白、儘管你被人誤會，但摯友坂本龍馬先生一直清楚你的為人，更知道你的真誠。那一刻坂本先生不在你的身旁（工事忙碌的他身在長州藩，跟高杉晉作商討接下來的事宜），但並不代表他不會為你出頭啊。只要你開聲，坂本先生一定會為你共同渡過眼前的困境。
身在百多年後的我，想到你選擇了結自己寶貴的性命，留下妻兒、拋下一班愛你、疼你的師兄弟，我的心很痛，也不甚了解究竟是什麼理由引致你所出這個不智決定？武士道無疑提倡「節氣」，但也提到「寬恕」。在你寫給坂本先生最後的一封信，提到你深怕龜山社中因你的「污名」而被拖累了。我聽到後也心酸了好一會兒。是真有其事嗎？
摯友坂本龍馬先生由始至終沒有認定你的錯誤，你也沒有拖垮龜山社中－從來沒有！由你在江戶千葉場館前接龍馬跟隨勝麟太郎老師的那一天開始，坂本先生一直視你為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你選擇無聲無色地離開，旁觀的我也一下子未能相信、難以接受。眼淚終有一天會流乾，但心裡的痛卻難以釋懷。
那一日，當坂本先生獨自一人向長崎奉行所交代你的離世和社中事務後，他沒有馬上回到住處，反而前往丸山的「引田屋」為你設下私人晚宴，觀賞藝妓的演出。看到坂本先生旁邊留下一份餐宴，單獨一人臉上流下兩行淚痕舉杯向你祝酒，啊，我的眼淚同時也在心內流。坂本先生不單失去了工作上的好夥伴，更難過的是，他同時失去了一位情如手足的好兄弟。
人生只能活一次。Nobody is an island，沒有一個人是孤島。凡事不要想得太灰，不要想得太極端。有一句話：「退一步，海闊天空。」不知在天家的你與坂本先生重逢時，他有沒有質問你當初的決定呢？
祝你一切安好。
永遠懷念你的笑容。
皮卡美眉 (Pika)
圖下：當下長州藩因冠名事宜拒絕接受龜山社中合約的條件，坂本龍馬見到好友近藤長次郎鬱鬱不歡，主動鼓勵他不要太過在意。
《全文完。未經同意，圖文請勿轉載。》
留言列表
